这事儿有点怪。
俄罗斯的油，明明还在往外卖，一天也没停。码头上的油轮，一艘接一艘地离港，看着挺热闹。
但一翻他们家的账本，就傻眼了。
钱呢？
国库里本该哗哗流淌的石油美元，好像突然蒸发了一大半。这感觉，就像家里进了只看不见的“油耗子”，正一口一口，把粮仓掏空。
这只“耗子”到底是谁？
最先动手的，是欧洲那帮老邻居。
德国人直接立法，不买了。意大利的炼油厂连夜搬家，宁可费劲也不用你家的油。整个欧洲大陆，铁了心要跟俄罗斯的石油说拜拜。
这一下，直接把人家最大的一块市场给端了。过去从波罗的海出发，舒舒服服就把钱挣了。现在呢？航线死寂，码头空荡。
美国人更狠。他们招呼着G7那群兄弟，直接给俄罗斯的油定了价。
“你的原油，一桶不能超过60美元。”
就这么霸道。
你自己家的东西，卖多少钱，别人说了算。这还不算完，他们还盘算着，这个价，以后还得往下压。
这等于是在明面上，拿刀子割你的肉。疼，但你看得见伤口。
可真正要命的，是那些看不见的地方。
欧洲不买了，油总得有地方去吧？俄罗斯扭头，望向了东方。
这时候，一群神秘的“新朋友”冒了出来。
这些公司，名字你可能听都没听过，注册地在迪拜、在香港。他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，悄悄围了上来。以前那些体面的大油商，像贡渥、维多，都怕惹事儿躲得远远的。
这给了“新朋友”们天大的机会。
他们走到俄罗斯面前，开出的价格低到尘埃里。
“我们敢买，但价钱嘛，得我们说了算。”
他们用极低的折扣把油买过来，转个身，在公海上把几艘船的油混一混，换个名字，再加价卖给那些真正需要油、又不想沾上麻烦的买家。
一进一出，巨额的差价，就这么流进了这些神秘中间商的口袋。
俄罗斯就像个果农，辛辛苦苦种了一年的苹果，结果被村口的二道贩子，用烂白菜的价钱全收走了。
贩子赚得盆满钵满，果农自己呢？只剩下满手的泥和一年的白干。
那些最终的买家，比如印度，也不是傻子。
他们看准了你急于出手的窘境，那刀磨得叫一个快。
“想让我们买？可以。国际油价打个八五折吧。”
这还只是开始。
“我们也不用美元了，用人民币结算，方便。”
“钱嘛，也别指望马上到账，等个九十天，我们周转开了再说。”
每一个条件，都像一把钳子，死死夹住俄罗斯的要害。卖得越多，心里越憋屈。明明是自己的东西，却一点主动权都没有。
这感觉，就像是被人掐着脖子做生意。
卖油的路，也变得异常艰难。
以前走欧洲，近，方便。现在只能绕个大圈，走非洲的好望角，再去亚洲。
路程远了一倍不止。
更要命的是，没人敢给你正经上保险了。那些世界顶级的海运公司、保险公司，总部都在伦敦、在塞浦路斯，人家都听G7的。
没办法，只能自己搞。
于是，一支奇怪的“影子船队”诞生了。
就是一堆不知道从哪儿淘来的二手、三手甚至四手油轮。船龄一个比一个大，船身上锈迹斑斑，挂着巴拿마、利比里亚这些小国家的旗子，在海上晃晃悠悠。
开这种船，成本高得吓人。
船老，就容易坏，三天两头得修。跑得慢，还特别耗油。
有些专业航运分析师算了笔账，以前一吨油的运费大概28美元，现在走这条新航线，用这种破船，直接飙到95美元。
翻了三倍多。
这些增加的成本，最后都得从本就微薄的利润里扣。
而且，因为安全记录差，很多信誉好的大港口，压根就不让这种船停靠。万一在海上出了事，漏了油，那赔偿更是个天文数字。
这支船队，就像一个移动的成本黑洞，疯狂吞噬着俄罗斯的石油收入。
外面被人层层盘剥，内部的筋骨，也正在被一点点抽走。
俄罗斯的石油工业，听着挺牛，但很多高精尖的活儿，离了西方公司根本玩不转。
比如在北极深海里钻井，或者开采页岩油，那些核心的技术、关键的设备，都攥在斯伦贝谢、哈里伯顿这些美国巨头手里。
现在人家一撤走，不光新项目全停了，就连维持老油田的产量，都变得越来越吃力。
高效的钻头没了，先进的勘探设备断供了。
这就好比一个武林高手，突然被人废了内功。一招一式，都使不出来了。这种伤害，比油价下跌更致命，因为它动摇的是根本。
所有的这一切，最终都反映在了国家财政上。
油气收入，曾经占了国家预算的半壁江山，现在连30%都不到。钱不够花，财政赤字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。
怎么办？
只能对自己人下手。
对内，提高汽油的零售价。对外，给本国企业加税。
老百姓开车加油，觉得越来越贵。那些能源巨头，比如苏尔古特、俄石油，利润也大幅缩水，日子过得紧巴巴。
一圈折腾下来，才发现，能源这东西，本想拿它当武器去卡别人脖子。
结果，却成了自己的绞索。
自己的经济命脉，就这么被无数只看得见的、看不见的手，一刀一刀地割着，血流不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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