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还没亮透,炊事班长老李就摸黑爬起来了。
他抄起那把铁锹似的大铲子,往灶台前一站,活像个要上战场的将军。
大铁锅里倒进半筐白菜帮子,滋啦一声响,热气混着菜帮子的青涩味直往人鼻子里钻。
"老李,今儿能给多搁点油不?"新兵蛋子小王扒着灶台边儿,眼珠子都快掉进锅里了。"你小子做梦呢!全连百十号人就这点油星子,月底还得抠着用!"老李抹了把汗,手里的铁勺在锅沿上刮得吱嘎响。
那时候的伙食标准说出来能吓人一跳。一个连队一百多号人,一天的菜钱统共就二十块钱。战士们每人每月四十五斤粮食定量,内陆部队每天四毛钱伙食费,边疆的能多五分钱。搁现在,这点钱连瓶矿泉水都买不着。炊事班变着法儿地折腾那老三样:萝卜、白菜、土豆。大米里头得掺上一半小米,煮出来的二米饭糙得拉嗓子。白面馒头金贵得很,一个星期才能见着一回。
开饭的号子一响,战士们扯着嗓子吼完《打靶归来》,就跟冲锋似的往食堂跑。八个人围一桌,中间摆着个搪瓷盆,里头不是熬白菜就是炒土豆丝。油花子漂在汤面上,数都数得过来。"河北佬,你筷子咋专挑肉渣呢?"四川兵大刘眼尖,一下子就逮着了。"放你娘的屁!这盆里要能找出肉星子,老子跟你姓!"被点名的战士急得直跳脚,逗得全桌人哈哈大笑。新兵小张偷偷把馒头掰成两半,塞了一半给旁边脚上带伤的老兵。老兵也不客气,从兜里掏出块腌萝卜:"尝尝,俺娘从老家捎来的,比炊事班那咸菜强多了!"
要说最苦的还是野营拉练的时候。炊事班的挑着行军锅翻山越岭,一声令下就得抡起镐头挖无烟灶。新兵挖得满头大汗,烟道歪了点儿,班长上去就是一脚:"歪了?敌机发现了目标,全连都得饿肚子!你小子负得起这个责吗?"三十五分钟之内必须让全连吃上热饭,这是死命令。等萝卜汤出锅的时候,战士们捧着碗蹲在战壕边上,吸溜吸溜喝得那叫一个香。远处夕阳像个流油的咸鸭蛋黄,可惜锅里连个油星子都找不着。
连队里自己开荒种菜是常事儿。北方的连队种萝卜腌咸菜,南方的连队晒萝卜干。塑料大棚里头试着种西红柿,绿油油的藤蔓爬满了战士们的盼头。炊事班养的那几头猪金贵着呢,得熬到过年才舍得杀。每人能分上四五片肉,嚼在嘴里比子弹还金贵。有个老兵回忆说,那会儿吃饺子就跟打仗似的。没擀面杖?酒瓶子上!四川兵包出来的像小船,河北兵捏出来的像元宝,下锅一煮全成了片儿汤。新兵吃着半生不熟的饺子皮,眼泪在眼眶里打转。老兵拍拍他肩膀:"知足吧,比啃窝头强多喽!"
现在翻看那些老照片,八个人围着一盆菜,年轻的脸庞映在搪瓷盆里。他们舔干净碗底的油花,转身就扛起钢枪去站岗。那一代军人嚼着粗粮把国家扛进了新时代,嚼出来的何止是温饱?是骨子里的硬气,是风雪中的炊烟,是中国人顶天立地的精气神!要是让你回到那个年代,吃上一个月的军营伙食,你能撑几天?反正我光是想想那二米饭拉嗓子的感觉,就觉得现在的外卖简直太幸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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